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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突厥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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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在这以前,杨广虽然有过多度率军出征经历,堪称纵横天下。可惜,那番经历全是表面现象。那会儿,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指挥作战,或日常各种事务处理,全由高颎、杨素等人代劳,他本人只须安坐大帐、帅堂,装模作样发号施令一番就行。后来两番御驾亲征高丽,他真正执掌大权了,却无所作为。眼下,他突然遭遇这种从未有过的危险,无疑成了一个十足的外行,加之车队文官女眷众多,越发成了累赘。正因为那种种原因,突厥大队还远远没有看到踪影,自己先慌了手脚,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应付。

随同杨广身边出游的朝中重臣不少,那些人平日在朝堂上往往出口成章,将各种问题或事物分析得条条是道,令人难以反驳。可是,眼前的事实太残酷,敌我兵力对比过于悬殊,绝不是什么人一番空泛的大道理能够解决的,大多数人除了闭上臭嘴免开尊口外,再无第二种选择。内史侍郎萧瑀(萧皇后的胞弟)遇事沉着冷静,善于应变,目睹那一情形,慌忙上前跪奏:

“此地离雁门关(今山西代县)不远,陛下理宜就近入关暂避几天,以后再按军情发展变化决定下一步对策不迟!”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想迅速摆脱眼前的危险处境,还有比那更加可行的好方案吗!众官一听,无一提出异议,同时将眼光盯住杨广,静静地等着他点头。杨广正愁无计可施,经萧瑀这一提醒,正如落水者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二话不说,率领身边那支庞大却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车队,慌慌张张逃往雁门关。

情况也危险至极,车驾刚刚入关,突厥大队铁骑即尾追到城下,并迅速四散开来,将全城围得水泄不通。

为了大体探明突厥虚实,更为稳定人心,萧瑀不等杨广一口气喘匀,即奏请他务必亲自登城察看敌情,以便确定相应对策。

杨广本来已成惊弓之鸟,虽然暂时有了个避难之所,一颗心却始终在嘣嘣乱跳。那会儿,他实在没有胆量轻易抛头露面,去冒那种风险。可是,大敌当前,身为一国之主,身边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想推却没法寻找借口,只好壮起胆子,在百官簇拥下,缓缓登上城楼,勉强睁大双眼木呆呆地朝城下观望。不想,他那一望,却望了个心惊肉跳——城外漫山遍野密密匝匝,到处人头攒动,战马嘶鸣,全是突厥铁骑,那气势,大有将城头一举踏平之意!他的心一慌,正想找个借口尽快离去,不防城下一支利箭飞来,挟着呼呼风声,擦着他的耳根边飞过,直吓得在场者一个个惊呼不已。他本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往后一瘫,控制不住当场尿了裤子。

惊吓过度,且苦于无计可施,杨广再也顾不得一张老脸皮,双手抱住紧跟在身边的小儿子赵王杨杲,大声痛哭起来。

众官慌忙将杨广父子从城垛边拉开,进而相互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良久,不知谁率先开口,大伙儿才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发表各自高见。不过,各人的看法很不一致,各有各的道理,却谁也难以说服谁。

“末将愚见,”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提议,“自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皇上还得尽快遴选城内精骑,及早突围,方称上策!”

“宇文将军此议断不可行!”纳言苏威应声而出反驳,“微臣以为,以雁门区区几千人马,哪怕再精锐,想顺利从十多万突厥铁骑中冲出,进而摆脱追击,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权宜之计,还是死守待援为妙。”

“苏大人说得对!”民部尚书樊子盖附议,同时分析,“但是,以往国内劳役与国外战事过于频繁,天下军民大多心怀怨望!非常时刻,皇上还得特事特办,火速下旨,承诺今后永远停止征伐高丽,同时重赏守城将士,借以安定人心,振作士气,方称唯一可行之法!”

“苏、樊二位大人所说的这些固然可取,却未必尽善尽美!”雁门郡守崔元贤进一步提出,“雁门是边境小城,城中兵微将寡,储粮不多,突然增添许多人口马匹,仅仅粮草一事就成了大难题!众将士无物果腹,哪怕士气再高,也无法久守。可是,粮草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当务之急,必须乘夜深人静突厥人熟睡之际,令人火速突围,前往并州,令李渊率军驰援,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杨广尽管一生从没有过纳谏习惯,别说众官所说的那些多半很刺耳,一听就气得想杀人。但是,危急关头,他的心胸只能变得宽容大度了。那会儿,他不但没有生气,相反耐心地综合各人看法,当即下旨,向全城将士作出永远停止征伐高丽的决定。与此同时,他还郑重承诺,凡是这回守城有功将士,待击败突厥大军后,一概官升三级,并令崔元贤简选一百名精骑,连夜出城,前往并州搬取救兵。

圣旨既出,众将士果然欢呼雀跃,纷纷发誓与皇上同生死,与雁门共存亡。崔元贤身负求援重责,尤其不敢怠慢,领旨后赶赴军营,精挑细选,选出一百名敢死善战的骑兵,一百匹好马,二更时分准备好饭菜草料。

人马饱餐一顿后,时光已近三鼓。崔元贤一声令下,众军人含枚,马摘铃,悄然出城。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先,利用久驻雁门,熟悉地形之便,一声不响,东绕西拐,悄悄然穿梭于突厥各兵营之间,一鼓作气,往并州方向破围而去。

兵力几十倍于隋军,始毕可汗料定事情再怎么变化,杨广再怎么挖空心思想尽千方百计,也铁定成了瓮中之鳖,逃不出被生擒活捉的命运,以至防守不是太严密。眼下,隋军突然出城,且没有向任何一个兵营发起攻击。突厥兵大多沉睡在梦中,惊醒后,弄不清对方真实意图所在,一个个迷迷糊糊追出大营,还是茫然不知所措,弄不清隋军来自何方,来这儿有什么企图,崔元贤那一百名骑兵早已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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