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方圆几十亩,朱漆大门之上悬挂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丞相府。
墙高府深,丞相府由上好的大理石做柱基,青石板铺满丞相府的每一寸土地,楠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砌的浮窗美丽动人,一条曲折弯曲的道路上领着张诚穿过一个个院门幽径,府内那一处处的假山花园,亭台水榭,就仿佛是江南的园林景观一般,甚是清幽寂静。
张诚在随侍的带领下,来到丞相书房外,在门外,这么远的距离,张诚就听到了书房内传出来的一声声沉闷短促的咳嗽之声。从那一声声咳嗽声中,张诚听得出来,书房中那个坐拥天下七个州郡的丞相,赵氏天下未来的皇帝,只怕是已经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随侍让张诚在外边等着,入内通禀去了。
片刻之后,随侍一声呼喊:“召冀州刺史,张诚入内。”
听闻随侍召唤自己进去,张诚略微停顿了片刻,正了正衣冠,迈步走进去之后,来到书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宽松衣服的花白老者,坐在炕上,手扶桌案,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诚。张诚连忙伏地跪下,叩首山呼:“卑职北地郡守张诚,叩见丞相,愿丞相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好半响,张诚伏地而跪,山呼叩拜之后却一直没有听到丞相的回应,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作为朝廷之丞相,赵氏天下之主,此刻垂垂老矣、重病垂危却依旧威严四射的老者,赵牧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下边伏地而跪的年轻人,只见他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没有喘,就那么安静的跪在那里,连头都没有抬过。赵牧在心中给这个后辈年轻人打了一个高分。赞赏的点点头,赵牧左手微微伸出来,向上抬了抬,他低沉轻声道:“起来吧。”
终于听到让自己起身的命令,张诚再次叩首,铿然道:“谢丞相!”
从地上站起来,张诚颔首退后一步站立着,拱手问道:“丞相,不知召见卑职前来,所谓何事?还请明示!”
赵牧强自笑了笑,他缓缓抬手,指着张诚说道:“张诚!这两个字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传入我的耳中。陵县起兵,跟随霍翰大战勃多,斩杀草原第一勇士;随后智取镇海关,大败草原五万大军,立下了赫赫战功;随后在北地郡,苦心经营,励精图治,将一个受尽战火荼毒、满目疮痍的北地郡建设成为冀州最富庶的郡县;三年前,庆州大战公孙楷,率一千多敢死之士,智取甘南山,大败庆州大军,又立下了不世之功;而后建新城,建马场,拥有天下十三州的粮铺、客栈、酒楼、茶庄,招募新军,建立起覆盖我大乾帝国十三州的情报组织,我都为之震惊啊!半年前,你又一次指挥三十万大军,将一个困兽尤斗的灵州军,二十万大军打的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兵;而今,你更是拥一州之地,拥兵三万强军,你了不起啊!”
听到这些,张诚脸色大变,这一切赵牧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可想而知,朝廷也有一个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情报组织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要知道,自己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可是花费了自己诺大精力,钱粮消耗巨大。可这些年来,情报组织却根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回馈到关于朝廷拥有一支强大的情报组织的任何信息,可想而知,朝廷的底蕴是多么的厚重与可怕。
张诚连忙伏地跪下,沉默片刻后说道:“卑职是大乾帝国的子民,是忠于朝廷,忠于丞相的子民。不管我暗地里做了多少事情,卑职却断然不敢做任何又背叛朝廷,背叛丞相的行为来。这几年来,卑职身边一直是危机四伏,为了自己的性命,卑职才不得不私募兵马,以求万全而已。”
赵牧闻言,不禁咳嗽了好几声,张诚连忙跪着先前挪动了几步,担忧的关怀道:“丞相!丞相!您要保重身体啊!”
瞥了一眼张诚,那脸上确实流露出满怀关切,他右手捂着嘴,左手摆了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对张诚说道:“你说了一句大实话!但你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不触犯着大乾帝国的国法!以你的行为,就是死伤一百次,也无法抵消得了你所犯下的罪行!你,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啊?嗯咳咳咳!”说完这番话之后,赵牧又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跪在地上的张诚此刻也忍不住留下了一身的冷汗,他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伏地叩拜,沉默不言。
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张诚,赵牧威严的脸庞肃然的道:“你以为,凭着你那区区几万人,就能够割地而治,与朝廷分而治之?你以为,就凭着你这点微末之兵,就能够抵御朝廷几十万的雄兵?你以为,就景天手下五万弱旅,你就有与朝廷抗衡吗?你以为,凭着你的这点微末功劳,我就不敢治你的罪?你以为,凭着你带着区区千把人,就能够在朝廷戒备森严的禁宫之内,安然走出去吗?”
“我......”张诚百口莫辩,原本宽松的官服居然被一身的冷汗被浸透了,赵牧的一番话,将张诚说得头皮发麻,手心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