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却是急忙竖起耳朵,徐阶也格外留心,暗道他那个学生猫腻还真不少!
黄锦却说起了夏慕惩治严邵庭的事情,嘉靖没好眼色的瞧了一眼严嵩,骇得严嵩浑身一哆嗦,想着回家一定好好收拾那小子!
可当黄锦提及夏慕跟锦衣卫的豪言壮语时,嘉靖却浑身一震。
“鞠躬尽瘁,夕死无憾,此即我等锦衣卫的长生之术!”嘉靖欣慰的点了点头,“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光中有此心,实在是朕的肱骨啊。”
徐阶见此,见缝插针,顺着嘉靖帝心思道:“陛下,光中文武全才,如今大同受鞑子侵犯,不如让夏慕重整提督十二团营,等到有成时,北上抗虏,定可为陛下收复河套。”
嘉靖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徐阶,抚掌大笑:“知我者,子升也!”
“命夏慕为总督京营戎政,重建十二团营,并神机三营,操练士兵,作为收复河套的先锋大军!”
严嵩闻言倒抽口冷气,暗道这夏慕可了不得,短短半月,居然从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一跃成为京畿军事提督戎政,虽说那十二团营已经成为是花架子了,但保不齐有龙抬头的一日。
要扼杀此子,还给趁早!
想着严嵩急忙说道:“圣上,夏慕升迁如此之快,怕是科道言官那里说不通吧。督察院方面也会颇有言辞。”
“你说得也不错!”嘉靖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严嵩,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严嵩满是褶皱的脸皮抽动起来,要他说夏慕一百个缺点,他绝对不带重样的,更不会只说九十九个,但问他怎么办,该如何处置河套问题,他那一肚子坏水可没有一点好点子。
支支吾吾了半天,严嵩屁也没放出个来。
嘉靖皇帝顿时不满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这办吧,至于十二团营下属官职,就交由你、子升、鹤山三人商定,而内监吗?”
说着嘉靖皇帝看向了黄锦,那意思分明是让黄锦举荐一个人。
黄锦寻思了半晌,说道:“陛下,东厂提督陈洪办事不错,也跟了奴好多年,可以去十二团营当当这个内监,也好替陛下看看。”
徐阶闻言却是暗暗叫苦,他本是想着收复河套,为皇帝效犬马之劳,可要重建十二团营,这里面又有多少势力?李党、严党、锦衣卫、东厂,多方掣肘,别说去打俺答了,怕是能不能组建成功还是一个问题。
如果皇帝放权于一人,以光中的能力没准真能训练出一支威武之师,可皇帝最爱的就是玩弄权术,重建个十二团营也要安排多方势力进去,那好好一潭水,可就浑了!
想着徐阶一叹,见自己的提议,瞬间就被严嵩这老梆子搅成一锅老鼠屎,心中别说多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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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喤!——”
“喤!——”
过了正午,皇城五凤楼上便钟响阵阵。
钟声沉重又辽远,响彻北京古城的每一个角落,庄严地宣告:皇榜出巡,振武精神!
“啪!啪!啪!”静鞭山响,这是在静街。多数住户早已奉命回避,闭门不出,谁胆敢开窗窥视,定被巡街的锦衣卫问罪。
胡同口一道道栅栏都已关上。只有少数来不及躲开的小民,听到鞭声便立即匍伏,绝对不能抬头。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
跟着便是由鼓、仗鼓、板、龙头笛、金、画角、金钲、小铜号、大铜号等组成的浩大乐队,一百五十多位乐师合奏着铙歌大乐。
小铜号圆润嘹亮,八管齐奏,以悠扬的旋律歌颂皇帝;大铜号四尺多长,八管同吹,震耳欲聋;四面铜鼓的敲击声比乐曲声传得更远,震得地皮簌簌发颤。
乐队之后,三百多红衣銮仪校执掌着一百多对卤簿:伞——黄、红、白、青、黑、紫等色的龙纹散花卉散方散圆伞;扇——鲜红、金黄、单龙、双龙、圆形、方形、鸟翅形;各色幡、幢、麾、节、氅,锦绮辉耀。
各种旗纛在风中招展,灿若云霞;枪、戟、戈、矛、钺、星、卧瓜、立瓜、吾仗,朱红的杆,纯金的头,显示着皇家的富贵和威风。
浩浩荡荡、绚烂夺目的銮仪,传旨太监双手捧着皇榜,身后十六名抬舆骑尉,头戴豹皮帽,身穿红缎织小葵花长袍,步伐整齐,又稳又快。
两班举着豹尾枪、佩着弓箭大刀的御前侍卫分列两侧,紧紧护卫。
再后面,是捧着金香炉、金香盒、金唾壶、金盆、金瓶、金交椅、金杌等物的一大批太监。
最后,是护军营的禁军。
辉煌的大队,在徐缓、庄严的乐曲声中静静前进,象一条彩色缤纷的河,向南流动。
宣武门北的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总是那么繁忙热闹。因为地处南北城交界,商贾都爱在这里交易买卖。
只是今天早早就净了街,店铺关门,通衢阒无一人。道路上积雪扫得干干净净,撒上一层细湿黄沙,免得御驾行经时扬起灰尘。
夏慕刚从南镇抚司回来,还没来得及脱下飞鱼服,就听外面锣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