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府中大门就被推开了,为首一个扯着公鸭嗓的太监,昂声喝道:“左军都督府镇抚使夏慕接旨——!”
夏慕瞧了一眼激动的阿桑跟罗克敌,急忙带着两人走出中庭,这可是他第一次接到圣旨,可了不得。
夏慕急忙跪在地上,双手捧出,大喊道:“臣夏慕接旨。”
太监张开圣旨,大声宣读起来:“镇抚使夏慕劳苦功高,深得帝心,今北虏犯我边疆,侵我河套。着夏慕恢复京都十二团营,为总督京营戎政,训练新兵,以振精神,为国靖难!”
夏慕闻言倒抽口冷气,自己干什么?
自己不过是杀了一个锦衣卫,惩治了一下严邵庭,怎么就成了深得帝心,更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总督京营戎政,这可是实打实的正四品武将。
传旨太监见夏慕有些蒙圈,急忙喊道:“夏戎政,还不接旨谢恩!”
夏慕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叩首谢恩。
身后一应太监,将总督京营戎政的四品大红鸡补子红丝莽服交到阿桑手中,又将一处三进三出大宅子的房契一并交上,说是总督京营戎政的府邸。
夏慕正愁没地方住,眼看杨千万就要回京,没想到这节骨眼上,皇帝送来了宅子。
为首太监又将一应赏赐的绫罗绸缎放下,就冲着夏慕干笑。
夏慕也干笑,心中却纳闷,你个老梆子送完东西还不走,等着干啥呢?难道等着小爷给你钱呢?
夏慕还真猜对了,这四九城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传旨太监传的喜讯,东翁家怎么也给多少意思意思,这叫普天同乐。
夏慕看着这老太监发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急忙叫来阿桑,拿出了五两银子,交在太监手中,笑道:“有劳公公了!”
那太监有些蒙圈,瞧着手里五两碎银子,脸皮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他哪一次传旨不是收个几十两,甚至过百两都有,这新任的总督京营戎政也太抠了!
夏慕瞧着不自然的老太监,心中彻底怒了:娘个西皮的,五两银子还嫌少,大明国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宦官最后算送了江山,老子不杀你们就不错了,要银子都要到老子头顶上了。
想着夏慕沉声喝道:“克敌,送客!”
老太监见这位发怒,不敢多留,急忙转身走人,他可是听说这位是个活阎王,活生生一个人就给开膛破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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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总督府。
院子里一片阒寂,临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白炽得炫人眼目。忽然,一只乌鸦飞临院中的那棵女贞树上,发出几声刺耳的叫声,胡宗宪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兆。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了徐渭的声音:
“东翁,东翁!”
胡宗宪听得声音,喜出望外,更是险些落泪,急忙大喊着徐渭表字“文清”,走出了书房。
当胡宗宪看见徐渭时,虎目之中更是流下了眼泪。
自己徐渭双腿内侧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而他更是满面风尘,头发凌乱。可是徐渭却依然如同一个傻子笑了起来。
只因为东翁还在!
两人多年的情谊,远远要超过君子之交。
其实说来徐渭也是一个才子,有明一代,文笔能超之徐渭者,一掌之内可数。而且徐渭跟其他文人学子不相同,他一省仕途坎坷,七次都未高中进士及第,后来在潦倒穷困时,进入胡宗宪府中作为幕僚。
胡宗宪能瓦解徐海、杀掉汪直,徐渭的功劳不可抹杀。
而胡宗宪这个人天性聪明绝顶,但却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
表面上他虽然逢迎赵文华和严嵩,但在心底里却根本瞧不起这两个人,所以当他威风八面,上有严嵩撑腰,下有心腹爪牙,除福建和浙江外,连南直隶、广东各省都要卖他的面子时,唯有徐渭劝他收敛一些,否则必树大招风。
而胡宗宪又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对下属也缺乏耐心,动辄质问谩骂,谁要敢在他风光的时候来这么一手,打个半死拖出去喂狗也不奇怪。
然而对这位认真劝他收敛的穷秀才,胡宗宪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不但没有打骂,还真的照做了。
所以胡宗宪能从一个小小御史,做到兵部尚书,做到东南总督,徐渭更是功不可没。
这其中很多原因其实说白了就是拍马屁的功夫好。
因为徐渭的文笔极好,胡宗宪的奏疏都是徐渭代写,文章之中徐渭总能切中要点,惹得长官跟皇帝喜笑颜开。所以上至皇帝,下到县府,胡宗宪的一切来往公文都由他包办,连严嵩都几次来信,表扬胡宗宪的公文文笔。
这也是胡宗宪盛宠多年的原因。是以在胡宗宪落难时,他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幕僚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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