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茄鼓暄暄,紫陌光寒。
夏慕从徐府回来,便命管家去请杨千万过来,一连将六部的高官都请来,老管家只得去,先是从兵部开始,请了杨博,吏部请了李春芳,户部请了张四维,郭朴,礼部请了赵祯吉,顺带着将张居正、王世贞都请了过来。
徐熙怡跟安宁公主叫人撤下了饭,亲自服侍夏慕沐浴。
只见偌大的屋子雾气蒸蒸,用上好和田白玉铺的水池牙子,光着身子躺上去也不觉得凉。
两人又都是穿的懈衣,绫罗丝纱,水一透便透明似的,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勾出个天雷地火来。
不多时,外边服侍的丫头急忙关上了门帘,脸色羞红,只听屋内夹杂着两位奶奶的哼唧声,还有啪啪啪的水花声。
丫头偷偷窥伺,只见夏慕站在池边,一边轻推美人,一边举酒唱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美人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这般羞羞,丫头急忙闭眼,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云雨巫山,不觉一应,三人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渐渐消停。
等待事毕,才见雾气之中,美人坦胸露——乳的躺在夏慕身旁,一旁红泥小炉夜夜欲燃,点的是唐明皇李世民用过的紫罗香,芳气笼人如同酒香一般。
后方案上设着缅甸进献武则天的通灵宝玉镜子,一边立着赵飞燕当年掌上起舞的赤坭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戏耍杨贵妃的核桃。
夏慕屁股下卧着的是汉武帝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宋太祖特制的金丝联珠帐。
不多时阿桑挑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只见两位奶奶正熟睡的躺在悬着流苏锦帐的月洞式门罩架子床上,而夏慕在一旁靠着白缎红花软枕,斜瞅着那一帘竹影。
阿桑见此脸色一红,打趣道:“人人都说饱暖思**,爷是夜夜风流,也不管得外人看了去笑话?”
夏慕听她一说嘴角上扬,一把将她拉在怀着,嗅着她发间的香草气味,紧紧的抱住了她:“她们跟你不同,人生应该会有几个红颜知己,你与我便是。”
阿桑羞得不能再羞,急忙从夏慕怀中挣脱出来,整理了衣衫,笑道:“爷就会拿我打趣,老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戏台,张居正跟王世贞两位大人都来了,等着爷去后园子呢!”
夏慕点了点头,大概是方才运动过于剧烈,这回头却有点炫目,只得重新把眼睛闭上一会儿,才从大红云缎被底下,慢慢地伸出来一只胳膊,然后,又伸出另外一只,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便光着站出来,任由阿桑侍候着穿衣。
这会安宁公主却是听见响动,醒了过来,一动只觉得全身酥麻,一张苹果样的小圆脸,和一双灵活的眼睛,满是嗔怒的瞧了一眼夏慕,埋怨他起来。
阿桑服侍完了夏慕,看见奶奶打算起床,就走近前去,轻轻地把安宁公主扶起来,又从暖笼上取下一件绿绒女衣,披在她身上,然后,走到靠门内侧的一张八仙桌旁,用一只仿成化斗彩葡萄纹茶盅,细细地沏了一杯酽茶,送到安宁公主手中,含笑请安道:“奶奶,您醒了,睡得可好?”
安宁公主白了阿桑一眼,笑骂起来:“你个桑姑娘,没白的说我,等乃天爷跟你云雨之后,我也这般笑你!”
夏慕闻言一笑,接过鹤氅一披,走出门外,只见罗克敌正走过来。
“哥,你让我查的我都查清楚了”说着罗克敌递过夏慕一张折子。
夏慕拿过来扫了一眼,大致有三四十人的名单,无一都是一些家中肥的流油,贪了百八十年的京城小族,虽不似严嵩家底殷实,但祖上也都是出过名人的。
罗克敌见他看得仔细,瞧着夏慕呵呵一笑:“哥,你打秋风可是打的好,这上面有徐党的,严党的,更有李党的,哥也不挑食,都吃了下去,皇帝一看自然满意,知道了哥是一个孤臣。”
“你个猴子,我要是不这么做,难免皇帝起了别样心思,万一将我归到徐阶那一方,保不齐将我这戎政的官给捋下来!”
“可是胡宗宪能配合你的计划吗?”
夏慕一听眉头挑了挑:“你去将这份单子送进去,给他瞧,告诉他,若是他能帮我,保不齐他那份折子我想方法送进皇帝暖阁去!”
罗克敌点了点头,接过折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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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府的待客堂是当年永乐大帝在京下榻时所建,足足有五楹之大,就是百十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
凡是京师显宦或巨富人家,客堂里都装了戏楼,这驸马家也不例
外。
只见客堂彩绘梁栋极尽藻饰,一应家俱大至金饰木雕六折屏风小至髹漆器皿,无一不精致。就是四壁墙上挂着的那些书画,也全都是宋元精品。这当夜幕降临,大厅里三十二盏宫灯一齐点亮,照耀得如同白昼。
杨博乘着小轿来的,一同来的还有张四维,张四维跟他是同乡,他舅舅王崇古又跟杨博是多年的交情,两家的交情深得很,得知夏慕邀请,便一同而来。
而杨博自从被排挤出了中枢之后,已经几乎消停了,不过问政治,只是一门心思花在了军事上,常年不在京城,都在北边跟俺答交战,但都是有胜有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