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笑着问:“也要捉我?”
“是的,都督。八月那一仗他们吃了亏,到处传说你不但智谋过人,还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出众,所以这次非把你捉到不可。”
夏慕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哟!真没想到,像我这么一个平常之辈,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杀敌,倒被他们吹嘘成文武双全的英雄。越说越玄虚,将来还要说我会呼风唤雨吗!”
小校又笑嘻嘻地说:“总督,伯颜吉那出的捉拿赏格上还有你的名字哩。”
“啊,又悬了赏格?”
小校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双手递给夏慕,说:“你看,这是咱们的探子昨日黄昏从元军的寨门外揭下来的一张告示,后边写着许多赏格。”
夏慕接住告示,望了一眼便交给李成梁,要他念给自己听。李成梁点了点头,瞧着那告示上说:“本大将不日即亲麾大军进军,将义州城一鼓荡平。大军到处,秋毫无犯。凡归顺我俺答的百姓,莫非皇帝赤子。特谕尔等,务须各安生业,勿用惊窜逃避。过去即令供贼驱使,胁从为恶,本将军姑念其既属愚昧无知,亦由势非得已,概不深究,以示我腾格里天覆地载之思。其有豪杰之士,乘机杀夏贼自效,本大将论功行赏,一视同仁。倘有冥顽不灵,甘心从贼,罔恤大元国法,大兵到时,胆敢负隅相抗或随贼流窜,一经拿获,立置重典,全家籍没,邻里亲族连坐。”这告示的后边果然悬赏捉拿夏慕和他手下的重要将领,而他自己的名字也开列在第一。
李成梁念过以后,哈哈一笑,说:
“都督,果然有你的名字,还写着三千两银子的赏格哩!”
夏慕也笑起来,望着小校问:“你们大人还有别的事要向本都督禀报么?”
小校回答说:“我家大人还说,元兵大举进犯只是几天内的事,小凌河的元军也增加了两三万人,请都督千万不可大意。”
夏慕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到山海关去当面向杨大人禀报,也许他还要问一问别的情况。你在义州吃了饭,休息休息再回山海关。”
夏慕说完抬头望望,只看见汹涌奔腾的乌云比刚才似乎更浓、更重,铺天盖地,从面前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这天色,增加了夏慕心上的沉重。他走向李成梁,对亲兵们说:“上马!”转眼之间,十几个锦衣卫亲兵都跳上战马,准备出发。
李成梁担心马上会有恶风暴雨,而大家都没携带防雨的东西,别人淋雨不打紧,夏慕近两月来操劳过度,比往日清瘦许多,淋了雨准会害病。他勒紧马缰,望着夏慕,迟疑地问:
“这天……恐怕有猛雨吧?”
李如松也问:“都督,我赶快回城中去替你取一件油布斗篷吧?”
夏慕斩钉截铁地说:“不用耽误时间!如今军情很紧,别说下雨,下刀子也挡不住咱们办事。”
他首先勒转马头朝南,正要扬鞭出发,忽然听见从东边传过来几匹马的紧急蹄声,迅速临近。
他便勒转马头朝东,向云雾中注目等候。片刻之间,四个骑马的人出现在二十丈以外的云雾中,为首的大个子青年将领是祖大寿。
夏慕一望见他,知道他现在亲自来大凌河必定有重要军情禀报,便把镫子轻轻一磕,迎了上去。
两匹高大的战马相离不到两丈远,停止在山路上。乌云傍着马头奔流,在人的左右和头顶飞卷。夏慕问道:
“大寿,你是从小凌河来的?”
“是的,都督。你要往哪儿去?”
“我正要到小凌河去,看看那里的寨墙能不能今日完工。”他勒马迎上几步,等到她的吗同祖大寿的黄骠马两头相交,停到一起,又小声问:“你来有什么急事?”
祖大寿小声说:“五更前我得到朵颜部消息,知道伯颜汉吉派一位日本忍者前来刺杀都督。
夏慕也笑了笑,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祖大寿又挥退左右亲兵,探身低声说:“咱们安置在元军的坐探,从伯颜吉那行辕中探得机密消息,十分重要,果不出你所料……”
“你说的是严世番跟伯颜汉吉真的勾搭在一起了?”
“听说双方正在暗中商谈。严世番这王八蛋想要出掉都督,故意借刀杀人!”
“这消息可靠么?”
“这消息是从伯颜汉吉行辕中一个师爷口中说出来的,一定可靠。还有人说:这几天严世番有人去洽谈,我怀疑是吴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