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人不太真切,恍恍惚惚觉得眼前这人应该就是柳从之,但神智不太清楚,自己做梦做得好好的,眼前怎么会出现姓柳的?这张俊脸他实在是看得印象深刻,故而一入眼就觉无比烦躁,忍不住伸手在眼前挥了挥,似乎要将眼前的人脸挥走,嘴里喃喃:“你怎么可能在这儿?”
他虽是自语,但屋子不大,其它人俱都听得清楚明白,两侍卫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柳从之面上含笑,本待开腔打个招呼,听见这一句,稍微扬了扬眉,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声音一入耳,薛寅这下不光眉头皱了,连脸也皱起来了,一脸苦恼地摇头:“我一定是看错了,怎么会这么倒霉?”他眼前晃得厉害,索性把眼睛也闭上了,困意涌起,打了个呵欠,索性把怀中琵琶往桌上一放,趴桌上睡了过去,还不忘用手把耳朵遮住,看上去一派闲适、十分满足地睡了过去。
屋内一片寂静。
两名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也不抬头去看一眼那一定笑得很温柔很好看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的脸当然是赏心悦目的,奈何再赏心悦目也不是谁都能看的,当然,显然也不是谁都爱看。
柳从之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薛寅,摇头一笑:“看来我是来得不凑巧。”
没人吭声。
柳从之将视线转向黄莺,“这位姑娘是?”
黄莺小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黄莺姑娘是来陪他的吧?”柳从之微微一笑,“如今既然他已醉了……”他看一眼薛寅,话音忽然一顿,停了停,才道:“那姑娘先下去吧,告诉何姑姑,我会差人送他回去。”
黄莺垂头应下,柳从之转向两名侍卫,“你们二人送他回去。”侍卫应声,柳从之瞥一眼薛寅,见后者似乎仍然睡得香甜,于是加了一句:“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等他睡醒吧。”
两名侍卫再度应声。柳从之转身打算离开,一名侍卫忍不住问道:“爷什么时候回去?”
“我一人出行,反而方便,不必多虑。”柳从之脚步一停,“我去见一个故人,晚上自会回宫。”
故人?
怎样的故人?
薛寅仍旧闭目呼呼大睡,似乎对柳从之的离去毫无察觉。
他是听到了柳从之说话还是没听到?
当然是没听到,他还在梦里,梦里大雪纷飞,雪花冰凉,烈酒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