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深秋的雪,却也意外的下个不停,雪花簌簌落下,将上官云轩身上挂了厚厚一层,那个平日里如同神一般尊贵的男人一直坐在雪地里。
不发一语的守护着面前的这一摊血迹,不让雪花将其掩盖,任谁也劝阻不了。
那里有他们的孩儿,有他与嫣昔的情,他不要就此埋葬,如果要没,连他也一同没入其中吧。
大雪下了整整三日,上官云轩在风雪里也坐了三日。
三日后天气放晴,一个女子一身红衣骑一匹黑马呼啸而来,到了上官云轩近前时从马上跳了下来。
看着上官云轩的模样,眼里明显的现出心疼来,“九爷,她是曹皇,这一天是迟早的。”
上官云轩不看她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只沉声吩咐守候在一边的侍卫道,“拿剑来!”
锦绣一身红衣在漫天雪地里分外妖娆,挡在上官云轩面前,扶着他又继续说道,“这一次我说话算数,将剩下的解药给你,再也不去东海了,只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滚开!”,她话音未落,上官云轩烦躁的将她摔开,推到了一边,而后心疼的蹲下去又去触摸那片差点就被锦绣踩到的血迹。
锦绣大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云轩,这位她从小就仰慕的九爷,何时曾流露过这样痛惜的情绪?
她手里握着剩下的冰火焰解药,看着上官云轩蹲下身亲自用剑一点一点将混着血的泥土一点一点铲起来,兜在衣襟里,扔下了剑往宫里走去。
那身影说不出的苍凉,孤寂,就仿佛一把绝世好剑被风霜侵蚀掉后孑然在华丽中茫然行走一样,令人伧然泪下。
那娃娃生得异常可爱,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看见曹嫣昔时立刻小眼睛里跳跃着雀跃的光芒。
伸开双手,淌着哈喇子,咦咦呜呜的让曹嫣昔抱。
曹嫣昔唇间浮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来,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手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对陌无尘笑道,“知双不用总是抱着,一直抱着她多累呀!”
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一样,叫知双的小丫头扭过头瞪着水汪汪晶亮的眼睛一直看啊看陌无尘,硬是将原本没有多少情绪的陌无尘也给看笑了。
微微翘起唇角,陌无尘拍了拍知双毛茸茸的脑袋,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些柔软的感叹。
“这丫头从小就喜欢黏我,而且我是她……舅舅。”话说到尾音时,陌无尘抬头看了曹嫣昔一眼,见曹嫣昔低着头只顾着给知双整理衣领,眼中清冷的波光微微跳起了火花后又渐渐熄灭。
“她能不黏你吗?你大概是她最先认识的人了。”曹嫣昔目光柔软的看着靠在她怀里越来越迷迷糊糊的女儿。
这孩子的眉眼长得越来越像上官云轩了。
一年前她被师兄和逸安救走后,肚子里的胎儿不保,她自己一直昏迷不醒。
醒来后,孩子还在,只是少了一个,她肚子里怀的其实也是双生儿。
而师兄为了保住她的孩子,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以明月引的全部功力渡进了她肚子里终于护住了其中的一个。
最后双生儿只剩下了一个,且是不足月生产的,曹嫣昔为了祭奠她另一个孩子,所以给女儿取名“知双”,知道这世上还有她的姐妹存在过。
后来他们几个人就来到了神医谷,到了神医谷后曹嫣昔才知道了师父药仙其实早已经死了,就在师兄回去找阴噬草的那一次就已经死了。
死因却是谁也不知道。
师父留下的唯一只言片语就是神医谷没有阴噬草。
再后来经过逸安她们尽一年的打探,曹嫣昔才知道原来情毒里最重要的一味药竟然是阴噬草。
也就是说,阴噬草才是真正的情毒。
这一年来玄皇发生了很多的事。
一年前那场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新皇登基封后大典仪式,皇宫门前人们终于知道曹族又出了曹皇,她是曹嫣昔。
之后曹族就开始了无休止的纠缠,曹嫣昔昏迷不醒,陌无尘与逸安她们几个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才来到了神医谷。
五个丫头一致决定,即使是曹族长老的命令,也不会回栖曹山,就守着曹嫣昔在神医谷过日子了。
再往后就是曹嫣昔好不容易醒来,由于之前的损伤太大,胎像不稳,一不小心就会有滑胎的危险,所以就一直在神医谷待着。
而奇怪的是神医谷竟然将曹族与上官族的人都拦截在外。
师兄说是神医谷的结界是很难被打破的,曹嫣昔曾经一直都在怀疑,只是最近她终于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偶然从师父最后炼制的丹药配方中,曹嫣昔终于知道师父哪里去了。
师父将自己给融了,融化在了丹炉中,结成了这世上最牢固的防御,除非神医谷的人从里面打开,要不然这里就是个另外的世界。
那个叫药仙的老人,曹嫣昔始终都没有见上,甚至连最后的尸体都没有看到。
但是没有师父药仙,就没有他们这一年来的安宁生活。
怀中的娃娃似乎从生下来就比旁人五识聪灵,埋在曹嫣昔怀里昏昏欲睡的小脑袋忽然间直起来,大眼睛还带了些迷蒙的睡意直着脖子往外看。
曹嫣昔与陌无尘一起看去,就看见逸安她们五个丫头嘻嘻哈哈的回来了。
终于看到了五位小姨,知双立刻来了精神,咿咿呀呀的拍着小手在向她们招呼。
走在前面的柠葵立刻快跑了过来,也顾不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要伸手去抱知双,被赶上来的黛墨狠狠拍掉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