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忠夜晚陪着伺候皇帝。
今夜嘉靖皇帝难得的雅兴,又听朱希忠说夏慕将仓储那批粮食拿去安置了外城的那些难民,可谓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个难题。便有意做诗一首,赐给夏慕,向着一旁黄锦喊了他一声,黄锦才赶紧跑过去侍候文房四宝。
嘉靖皇帝写得一笔刚柔并具、古朴大方的魏碑体。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的身前身后名!”这十四个字,用浓黑的徽墨写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苍劲有力,浑如铁铸,很有气势。
朱希忠站着旁观,不住点头。写罢,嘉靖皇帝正要搁笔,朱希忠却突然说:“圣上且慢,久闻圣上的行草二书也闻名于时,何不一并赐给夏慕?”
嘉靖帝闻言笑笑,另拿出一张宣纸,换了一枝鸡狼毫,舔足浓墨,提笔在手,不由得问朱希忠:“写什么好,唐诗?”
“雨露雷霆均是君恩,写什么都好,都是圣上的爱才之心!”朱希忠在一旁笑应着。
“那就写,这句才好!”嘉靖思量半晌,才写了两句“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写着嘉靖的眉毛就不住耸动,写罢,更是掷笔大笑。朱希忠见皇帝写下这次,心中一震,这是明摆着借苏武之事,勉励夏慕,让他忠君爱国,日后封侯不是大事。
想着朱希忠也笑了起来。
完事,嘉靖皇帝拿过黄锦递过的汗巾擦了擦手,便让人去摆下棋盘。
朱希忠身后跟着皇帝往内苑走去,一路上嘉靖突然想起来倭奴那件事情,不由得问道:“前日进犯仓储那些倭奴可曾查出什么来?”
朱希忠一听急忙回道:“那些倭奴都已经感染了痢疾病死狱中,不过臣已经查明了,那些倭奴是东夷一个叫丰臣秀吉的家伙,派入我朝的做细。”
嘉靖一听心头隐隐发怒:“屈屈东夷也敢进犯,真是不知死活,继续追查,看看有无落网之鱼。”
“是!”朱希忠急忙应着,只是要继续追查怕是石沉大海了。
到了内殿,嘉靖跟朱希忠对坐,一旁的黄锦去准备棋盘。嘉靖喝了口茶,闲聊起夏慕来:“你认为朕提拔的这个宁远伯怎么样?”
朱希忠闻言苦笑不已,皇帝自己提拔的人,谁敢说不好?只得大大夸赞了夏慕一番:“宁远伯的英武轩昂,在锦衣卫中也是不多见的,他既不似贵胄宗亲那么狂妄傲慢,又不似一般臣僚那样虚礼谦卑。”
此间黄锦摆下棋盘,二人入座对弈。
棋子落棋盘,清脆的声音很好听。
朱希忠一面下子一面开始打探起来这次三司会审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不由得问道:“这次胡宗宪押运回京,但东南缺少主将,谭伦怕是独木难撑,毕竟国家百废待兴,朝廷求贤若渴,胡宗宪还是有几分才能的。”
嘉靖帝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扯住伸手下子的朱希忠的衫袖,对棋盘东南角匆匆一指。若是朱希忠手上这一子若落在别处,那一角就没救了。
朱希忠见得忙回手连出子突围,终于化险为夷。
只是看着皇帝的眼神,心中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贞倾你跟朕有几个年头了?”嘉靖帝沉寂半晌,突然淡淡一笑问起了这个,随后更是告诫起了朱希忠来:“你混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在他们那行,有什么干净的?李默得了空子卖乖,赵文华死都死了,就算尸体运回京城,不也让朕挫骨扬灰了,又何必闹出这个乱子,但朕也叫他们去闹去!”
“圣上简在帝心,乾坤独断!”朱希忠见皇帝隐隐有了不满,急忙恭维了一句,小心翼翼问道,“那宁远伯这次陪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日后的路正难走呢!”嘉靖帝淡淡一句,丢下棋子站了起来,去打坐了,只是边走边说,“让他陪审,也是要磨练他,见见世面,这里面的道道,你要多教他,毕竟朕要为儿孙们留下一个能撑起门庭的人来!你懂了,就放心里,嘴上也要有个把门的才好!”
朱希忠目不转睛地看着嘉靖皇帝离去的背影,微微点头。原来皇帝要培养夏慕,是想要为太子留下一个心腹来,难道皇帝的身子……
朱希忠想起了今早晨听乾清宫掌作谈及昨天半夜皇帝吐血事件,心中不由得一惊,额头满是冷汗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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