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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天亮了,他还在她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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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知以黎渊的水平,自是无法解出她精心想出的三题,不过礼貌上问问而已。

黎渊并不是什么对术数痴迷之人,这与从小的教导有关,也与天性有关。

不过当题摆在他面前,明明看着不难,偏他又毫无头绪时,还是被勾起了兴趣。

趁着贾轻等人还未出好题,低声问道:“这几题我闻所未闻,没有丝毫头绪,不如你讲给我听听?”

纪子期闻言一挑眉,有些意外。

没想到黎渊没有故作高深道“不过尔尔”,反而抛下身段不耻下问。

便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同他讲了起来。

靠得近了,气息便容易纠缠在一起,纪子期毫无察觉,刚开始听得起劲的黎渊也未注意。

等第三题快讲完时,黎渊才突然间感觉有股少女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似花非花,一种他从未闻过却让他心旷神怡的味道。

他深吸两口气,有些陶醉,便不心在蔫了起来。

“杨师兄,杨师兄!”纪子期见他走神,不悦喊道。

刚才还想着称赞一下他的求知精神,不过片刻就原形毕露了。

黎渊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纪师妹,刚刚在回想前两题的解法,有些走神了,纪师妹你将第三题再讲一遍!”

纪子期抬头疑惑看他,皱皱眉,正准备重新再讲,那边贾轻出声道:“杨师弟,纪师妹,师兄们这边的题已好了,你们那边如何?”

“好了!”纪子期便拿起三道题,站起身高声应道。

两人分别朝对方的方向走去,在正中相会,相互交换了手中的题卷。

纪子期随手抽出一题,将另两道题递给黎渊,“杨师兄,你也瞧瞧吧!”

黎渊接过题仔细看了一下,那两道题难倒不难,但以他的能力,半个时辰内肯定是解不出的,多上一个时辰倒有可能。

黎渊回想起刚刚纪子期那三题,若只看题,明显就是纪子期胜上一筹。

然后再看向纪子期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心中想法还未成型,就听纪子期脆生生地道:“杨师兄,我已经解完一题了,再给我一题吧!”

什么?这才几个呼吸而已?黎渊不敢置信地随手将手中题给了她一份,拿起她已解完了的那题。

这一看之下更是震惊!与纪子期所出的三题不同,这题他大概也知道解答的思路,只是他并不深研术数,有些不大熟练,需要多些时辰罢了。

因而他只轻轻看了一眼,心中的震憾已无法形容!

对的!是对的!而且不只一种解法,是三种!

这么短的时间内,很明显她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一看题就将答案写在了上面。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实力早已不止如此。

此时的黎渊,不得不在心中重新评估纪子期的术数水平。

或许,之前他还是看轻她了吧?

在他想的空档,纪子期已抽走了他手中的第三题。

黎渊拿起了墨迹还未干的刚解出来的题,看着上面写着的四种解法。

也不知是过于震惊没了反应,还是已经被惊到麻木没了反应。

黎渊反而觉得此刻的心理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只是他这平静不到两个呼吸,旁边的纪子期又给了他一记闷雷:“马夫子,古夫子,各位师兄们,学生已经解完了三题!”

他印象中的纪子期绝不是如此莽撞毫无顾忌之人!

黎渊想起之前纪子期主动要求二人对十二人,现在又不顾及对方面子,快速答完题立马出声狠打对方脸面的举动,陷入了深思。

坐在正中的马夫子和古夫子二人,正心不在蔫地聊着天。

马夫子志得满满,古夫子心中有事,有一下没一下地应和着。

听到纪子期的声音,两个不约而同惊起,互看一眼,然后齐齐望向纪子期:“全部已答出?”

“是的!”纪子期坚定点头,空灵的声音像地狱来的魔咒一般,箍得贾轻等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古夫子面露不置信,马夫子面色如墨,贾轻等人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策略,一定是对方的策略!或许对方根本是随意解答,意在扰乱自己的学生答题。

若在规定的时辰内双方都解不出,则算和。

但自己门下一十二人对对方二人,人多对人少,表面是和,若此事传扬开来,实际上还是输了。

好有心计的女娃!哼,哪能瞒得过老夫?

马夫子这一想,心中便定了,气沉丹田朝贾轻等人大声喝道:“时辰还未到,慌什么?认真解题!”

马夫子这一喝,让贾轻等人从慌乱中清醒过来,有些个也在猜想对方是不是在使诈,以扰乱己方阵脚。

当下所有人便稳住心神,重新开始讨论了起来。

只是马夫子不知道的是,贾轻等人的惊慌失措,并不仅仅是因为纪子期已解出了他们的三题。

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纪子期出给他们的三题,他们根本毫无头绪。

所以当纪子期说出“已解完题时”,那几个字便成了压倒他们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马夫子的提醒下,贾轻等人暂时进入了解题的状态,只可惜,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不过半柱香时间。

平时里自负甚高的各人,面对一个刚升级二等术生的小丫头出的题,居然毫无头绪。

就算她是蒋大师的曾外孙女又如何?毕竟只是一个刚十六的小娘子而已!

而且这题的风格,与蒋大师留在这术师学院的手稿完全不同。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不一会,贾轻等人由原本的小声议论,成了争论。

有人说:“应该从这个方面去考虑!”

另一人反驳:“不对,这个刚刚已经试验过,行不通!”

那人道:“那是你试验过不通,不代表我试验也不通!”

反驳那人怒道:“同样的方法再试验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认为厉害过我不成?”

“怎么,原来你一直觉得你比我厉害?”那人听得此言也怒了。

“你个小子,不服是吧?不服明日咱们比划一场,输了从这术师协会滚蛋!”

“都给我闭嘴!”贾轻喝道,“现在做什么意气之争,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解开这三题!”

贾轻年岁虽小过二人,但术数水平却在二人之上,且马夫子对他一向青眼相看。

这一出声阻止,那二人互瞪一眼,悻悻闭了嘴。

几人吵闹中,音量便不自觉提高了。

马夫子与古夫子因刚刚纪子期的言论,早已无心交谈,焦急地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因此几人的争吵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马夫子耳中。

马夫子气得满脸通红,一群小免崽子,当着外人的面,居然就起了内讧?这不是生生打他的脸吗?

晚些跟你们几人算账!马夫子心中咬牙切齿。

转眼,半个时辰已过去了。

贾轻等人由开始的慌乱,到因为慌乱而引起的争吵,到最后的沮丧无力。

贾轻苍白着脸走上前,面带羞愧:“马夫子,古夫子,杨师弟,纪师妹,那三题,学生们,解不出!”

最后三个字,就像蚊子声音一样细小。

在这静得可闻针落的院子里,马夫子古夫子还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马夫子脚下踉跄两步,面色发白,这些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就这么不堪一击?

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一定是那纪小雪出的题有问题,若题来自蒋大师,这些学生解不出是正常的!

马夫子如此安慰完自己后,又心存了些侥幸。

说不定那纪小雪的答案也是错的!这样就算是和局了,他们这边是以多欺少,纪小雪那边是仗着蒋大师在撑腰。

说起来半斤八两,谁也没讨得了好!

他深吸两口气,对着纪子期挤出难看的笑容,“蒋大师不愧是蒋大师,连他的曾外孙女也这般厉害!老夫佩服!

老夫门下学生承认了解不出,那就请纪同学将解出的三道题答案拿上来,由老夫和古夫子定夺!”

说完此话,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那答卷有一丝一毫差错,无论如何也要咬定解答错误了。

“是!”纪子期双手捧上三道题,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马夫子手中。

马夫子憋着一口气,头上发髻隐约已有些松动,一双老眼迅速地扫向那三张卷子。

一张,面色惨白;二张,浑身颤抖;三张,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

仅仅只是两三个呼吸间。

以他的水平,哪用得上细看,只瞟上一眼立马就知对与错。

马夫子双手紧紧捏着那三张卷子,抖个不停,胸口起伏不定,张大嘴急促喘气。

而后,看向纪子期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是什么怪胎?这是哪里来的怪胎?蒋大师的水平已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了吗?

眼前这纪小雪回京不过半年,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术数大赛上,就算用尽了晚上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月,就有如此水平。

那蒋大师的水平,又有多深?

马夫子觉得一阵阴嗖嗖的风,吹过他的后脊背。

枉他还自以为与蒋大师之间已相差无己,对方不过是仗着声名响,年岁大的优势而已。

可如今这一看,分明还是天渊之别啊!

贾轻等人看着马夫子不断变化的神情,面上越发慌乱。

古夫子虽未见到试卷,但从马夫子表情上,猜出应该是答对了。

而且应该答得甚是巧妙!

他想起当初陈家村与西村划分山林一题,当时罗书的解法就震惊了他。

那时,他以为是罗书个人出众的能力解出的。

现在回想起,貌似当时罗书曾询问过纪子期可有别的解法。

那么那一问,肯定不是客套地问,而是求教地问了。

古夫子觉得以自己这般岁数,许多事情已经看开了。

马夫子下帖向他挑战时,他抱着必输的念头,来应战了。

可现在,他仍然是止不住心头的狂喜,像爱玉的人,突然间发现了一块绝世美玉一般。

现在的纪子期,就是他眼中价值连城的那一块玉。

古夫子轻咳两声,嘴角颤动,尽量表现出平和的神情,“马兄,解得如何?可否让古某瞧瞧?”

马夫子仍在呆滞中,对他所言充耳不闻。

古夫子便亲自动手,从马夫子青筋暴露的手中,用力一扯。

马夫子下意识地一松手,那三道题便落入了古夫子手中。

古夫子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三道题的解答时,仍是被大大惊到了。

果然如此!当日罗书分山之法的思路便与此如出一辙,只不过,明显纪子期的思路更简洁更奇特。

紧接着古夫子心中又是一阵狂喜,想不到我古齐天临到老,还能收到如此资质过人的学生!

惊过后,他就忍不住想仰天长笑,只可惜,现在在马夫子的地盘上,就算高兴,也不能表现得如此明显。

马夫子终于回过神来,之前的张狂已完全褪去,嘴张张合合几次,终于干哑着嗓子道:“这三题,都对了。”

贾轻等人面如死灰,看向纪子期的神情通通变成了仇恨。

其中一人道:“杨师兄纪师妹能解出那三题,师兄我打从心里敬佩。

可纪师妹出的这三题,师兄有些不服气!”

马夫子闻得此言,死寂的脸又泛上了光,说不定还有机会,“拿来瞧瞧!”

贾轻将题递了上去。

马夫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大约一两柱香时辰后,面色灰败,长叹一口气道:“古兄,小弟认输了!”

至此时,这句话才显露出了几分真实情绪。

那学生还不死心,“夫子…”

马夫子正是又恼怒又灰心之际,那学生还不知死活地撞上来,当下大怒,劈头骂道:“技不如人!学艺不精!你们还有脸怀疑?

老夫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从今日起,都给老夫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钻研术数,严禁外出!”

此言一出,贾轻等人面色大变。

要知这帮人岁数都不小,早已成家立业,这一闭关,不知何时才能与家中娇妻幼儿相见,如何是好?

只是马夫子正在气头上,众人不敢出声,只得诺诺应是。

经此一事,马夫子气焰全消,贾轻等人虽心中有气,但夫子已认怂,个个也不敢如何。

全部人等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古夫子纪子期黎渊三人。

回到古学堂,古夫子对纪子期出的三题甚有兴趣,当时碍于马夫子面子,不好意思拿过来细看。

如今回到了自己园子里,古夫子的开怀也不掩饰了,对那三题的兴趣也不掩饰了,“小雪,将你那三题讲来听听?”

纪子期便将那三题重新讲了一遍。

题确实算不上难,却对综合运用能力要求非常高。

以贾轻等人现在的水平,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解不出勉强算在情理之中。

古夫子沉思一阵后想出了解法,又想起纪子期与众不同的解题思路,便问道:“小雪,将你的思路讲给夫子听听!”

“好的,夫子,我的思路是这样的…”

古夫子边听边满意点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不仅新奇,对他自己也非常有启发意义。

只不过,古夫子同马夫子一样,在心中也认定,这一切除了纪子期本身的天赋外,还是要归功于蒋大师。

所以临走前,古夫子道:“小雪啊,以你现在的水平,夫子能教你有限,你以后可多点时间向你太爷蒋大师学习!”

久未出声的黎渊,在古夫子走后,终是忍不住问道:“纪子期,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纪子期却听懂了,拱手道:“大皇子,陛下将你送来这要师协会的目的是什么,你清楚吗?”

黎渊对她忽然地称呼转变,很不能适应,皱眉道:“略知一二。”

“不知道大皇子可否将略知的一二说来听听?”

“术师协会内部斗争沉疴已久,父皇担心蒋大师和孟大师百年后,术数界便会随之崩塌,便将重心放在了新一代的术生身上。

将我送入这术师协会,一来是深刻了解术数在黎国的强大与发展中起到的绝定性作用。

二来便是了解如果其崩塌,对黎国国运及民众带来的灾难到底会有多严重!”

三来是希望我能从你身上学到那种高格局的眼界,以及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句话,黎渊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纪子期微笑道:“昨日我太爷蒋大师也同我说了类似的话!”

“什么意思?”黎渊道,“莫非你太爷期望你能改变术师协会的的现状?”

“不是!人性已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纪子期道:“太爷并未如此要求,不过太爷希望我能成为新一代术生的榜样!”

黎渊道:“所以你之前才会那么狂妄地对待马尚舟那帮人?”

纪子期道:“马夫子为人有些轻狂,自以为术数之能已无人能及。打击他的最好办法,便是在术数上一击即中。

刚刚那么做,纯粹是为了烘托效果。结果也证明了,效果不错!”

黎渊看着她不出声。

“所以,杨师兄,”纪子期换回了称呼,微笑道:“很长一段时间内,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

希望掌珠公主的事,不会成为翻船的理由!”

黎渊有些羞恼,看来蒋大师不仅对她提出了期望,还连带地说出了掌珠的事情。

他忿忿道:“我掌珠妹妹不知道强你多少倍!”

“我知道啊!”纪子期作出无辜的表情,“掌珠公主是黎国第一美人,是黎国最尊贵的女子,即使只是与她的名字放一起,都是我高攀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呢?黎渊面色郁郁。

“不过,”纪子期笑嘻嘻道,“问题都是杜峰那厮,不光师兄心理不痛快,师妹心理也不痛快的很。

师兄要是想去教训他的话,顺便将我那一份也教训了!”

黎渊有些瞠目,这是身为人家未婚妻该说的话吗?怂恿别人去教训自己的未婚夫?

他咬牙道:“杜将军知道师妹是这样的性子吗?”

纪子期继续换上无辜的表情,两手一摊,“不知道,要不师兄有空帮我去问问?”

黎渊被她的无赖气得胸口一阵翻涌,黑着脸甩袖离开了。

话已说开,想必黎渊以后不会为了掌珠公主的事给她脸色看了。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纪子期冲着黎渊的背影做个鬼脸,笑眯眯地离开了。

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蒋大师。

蒋大师半眯着眼边听边点头,唇角不自觉翘起,露出笑容。

不愧是我的曾外孙女,蒋家后人,一出手便震住了狂妄自大的马尚舟!

看来他有段时间不会蹦跶了。

纪子期在古学堂过得挺无聊。

古夫子初回京城没多久,日日被过往好友接去花天酒地,不,接风洗尘,畅谈往事。

黎渊因为前几天纪子期挑明了掌珠的事,不好意思给她脸色看,但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一看到她,转过脸视而不见。

纪子期自认不是那等愿意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见了面主动打个招呼后,老实闭上嘴,不愿多生事端。

园子里人少,总共就那么五个人,若有人一日不见,便觉得好多天没见了。

纪子期发现好像有两天未见到容若了。

容若因为他哥容禛的事,自然对她无好感,碍于身份有别,面子上还算客气。

纪子期一来闲得慌,二来她和范同的关系虽说有些尴尬,可毕竟是上几辈人的事,跟他们一点干系也没有。

在这园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不想二人关系过于僵硬。

便装着无意,同范同搭讪道:“怎么好几日没看到容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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